在祖國西北的邊疆深山里，一位醫(yī)生用37年的腳步丈量了17萬公里巡診路。一匹馬、一個藥箱、一顆赤子心，李琳從青春華發(fā)走到兩鬢斑白，用醫(yī)術和仁愛守護著牧區(qū)群眾的健康，踐行著“你們守邊，我守你們”的樸素誓言。

馬蹄聲里的“流動醫(yī)院”

清晨，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第九師一七〇團的山道上又響起熟悉的馬蹄聲。李琳背著滿載藥品的舊藥箱，向牧民定居點行去。這樣的巡診，他已堅持了37年——1988年從醫(yī)以來，他走遍了方圓數百公里的牧區(qū)，累計服務各族群眾數萬人次。

李琳正在給牧民診療。新華社王成營 攝

“山區(qū)缺醫(yī)少藥，牧民生病得騎馬半天才能到衛(wèi)生所。”李琳回憶初到邊疆時的情景。面對艱苦條件，這位來自城市的青年醫(yī)生沒有退縮，反而自學哈薩克語，將診療室“搬”到馬背上。高血壓藥、凍瘡膏、接生器械……他的藥箱總能變出牧民需要的“解藥”。去年寒冬，他頂著暴雪騎行6小時為高齡產婦接生，從事醫(yī)護工作至今，他已經接生超過300個嬰兒。

37年與17萬公里的生命刻度

翻開李琳的巡診地圖，密密麻麻的標記編織成一張生命守護網。

2000年5月的一個深夜，牧民卡邁·阿提木爾扎突發(fā)早產。接到消息后，李琳立即趕往她家，診斷發(fā)現胎兒橫位，存在難產風險。他當機立斷，和產婦的丈夫哈來·卡爾別克驅車趕往醫(yī)院。不料途中車輛拋錨，而此時卡邁的羊水已經破裂，情況萬分危急。李琳果斷決定就地施救，最終在車內成功完成接生。經過三小時的努力，母女平安。為銘記這個月夜中的生死時刻，哈來為女兒取名“阿依波塔”（月光下的小駱駝）。“李醫(yī)生是我們全家的恩人。”如今24歲的阿依波塔說，“我們兄妹三人的出生，都離不開他的守護。

這樣的緊急救援，在李琳的行醫(yī)生涯中并不罕見。他曾和8名牧民踏著齊膝深的積雪，用門板臨時改制的擔架將危重產婦抬出山區(qū)；連續(xù)20多天為術后感染的病人換藥，直到傷口痊愈；連續(xù)一星期每天徒步上門為一戶牧民針灸治療腰部扭傷……多年來，他不斷精進醫(yī)療技術，及時處理腦梗、心梗等突發(fā)癥狀，為轉運贏得寶貴時間。近年來，他又為轄區(qū)內居民建立健康檔案，系統(tǒng)化管理慢性病患者，讓基層醫(yī)療服務更加精準高效。

李琳接受采訪。龍坤瀾 攝

李琳服務的人群以牧民為主，80%是哈薩克族。為了克服交流障礙，李琳采用觀察牧民發(fā)音口型，拿本子記筆記、用漢字作音標等方式自學哈語，兩年時間，他在問診時已能用哈薩克語交流。

初心如磐的選擇

“其實我有過很多機會離開。”從醫(yī)以來，李琳有三次機會調動到條件相對較好的上級醫(yī)院工作，家人也曾多次勸說他回到城鎮(zhèn)，而他選擇了堅守。

1990年輪崗期滿時，李琳原計劃返回團場醫(yī)院，但聞訊趕來的連隊職工和牧民擠滿了他的家。有人拽著他的衣角問：“大明哥，你走了我們受傷找誰？”老職工代銀珍紅著眼眶念叨：“我這哮喘病多虧你定期治，冬天才能出門啊……”一句句懇切的挽留，讓這位“兵二代”黨員輾轉難眠——這些第一代兵團人把青春獻給邊疆，如今年邁多病，怎能無人照護？

當調令再度傳來時，牧民們端著奶茶和奶疙瘩堵在衛(wèi)生室門口，那一刻，李琳徹底明白了這片土地對他的生命重量。他鄭重遞交留任申請：“黨員不就是要做群眾的定心骨嗎？他們把我當親人，我就要留在這里。”從青蔥歲月到兩鬢染霜，三十余年間，廟爾溝的每一次生死相托，都印證著他當初抉擇的意義——這不是一次崗位堅守，而是一個共產黨員用生命響應生命、用赤誠回報赤誠的莊重誓約。

李琳行走在為牧民送診的路上。新華社官航 攝

問他堅守的理由，這位老黨員望著遠方的雪山說：“守邊人能扎根，就是因為身后有保障。我愿做那個保障。”

山道多歧路，但李琳早已輕車熟路。沒有驚天動地的壯舉，只有37年如一日的平凡堅守。在李琳磨損的藥箱里，我們看到了“人民至上”最生動的注解——那一個個被風雨浸染的藥盒，正是一位共產黨員用生命書寫的赤誠答卷。

中國日報記者毛衛(wèi)華｜龍坤瀾